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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茂蛮横起来谁都不敢拦。
被奉养在千年宫的孝帝贵妃石氏当夜就被拖进了直殿监,消息传到长信宫时,已经是次日清晨。
这一日,皇帝不朝。
黎王谢范被紧急召进宫中,皇帝扔下两份供词,轻描淡写地说:“朕昨日误食毒物,夜里呕血三升,这案子……还请兄王替朕尽早查明白了。”
谢范目前是枢机处知事,实领卫戍军,查案子这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他。
——皇帝自谓中毒,还说什么呕血三升,谢范吃了一惊,可是,他看皇帝气定神闲、精神奕奕的样子,哪里是中毒了?睁眼说瞎话嘛。
明知道这件事必然棘手,谢范捡起何医正与石贵妃的供词迅速翻看一遍,还是很干脆地领命:“陛下放心。
臣明白怎么办。”
这哪里是叫他查案子?这是叫他去杀人。
何医正的供词牵扯出先帝后宫,石贵妃的供词则咬上了好几位宗室王公。
明明只是伤了衣飞石的脸,皇帝却一口咬定中毒的是自己,虽说这案子幕后听起来颇多不可见人之处,可皇帝打算掀桌子的意图很明显。
谢范既是皇帝的亲兄弟,手里又掌着兵权,皇帝要和宗室打仗,谢范当仁不让地要给皇帝充当马前卒。
谢茂也不是单单只给了谢范两份供词,直接负责此事的赵从贵和听事司直奏千户宰英,也暂时离职转谢范属下听差。
换句话说,主导此案查审的仍旧是太极殿,黎王不过是充当了一个打手的角色。
短短三天时间之内,宗室两位三等王爵被赐鸩酒,一位一等公、三位二等公被利刃枭首,另有二十多名王子公孙被绑缚诏狱剥皮处死。
没有堂审,没有口供,黎王谢范带卫戍军上门抓人,通常不到半个时辰,人就彻底没了。
这动静把京城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被杀的可是宗室王公!
全都是太|祖龙裔!
就这么说杀就杀了?还一杀就是一串?
善麓王、洪江王死得还算体面,好歹有个全尸。
祁阳公怎么算也是文帝同胞兄弟宣王的嫡孙,那可是皇帝的堂侄!
居然也被押在堂前枭首示众?!
被活生生剥了皮的十多个王子公孙就更惨了,至今那整张整张的人皮还晾在诏狱门外!
内阁与都察院都在上书劝谏,然而皇帝压根儿就不上朝,皇帝说了,朕被人下毒伤了身子,正在养病。
——什么?你们替谋害朕的人求情?朝堂顿时噤若寒蝉。
事情一旦牵扯到谋害皇帝的层面上,再有骨气的大臣也不肯轻易吱声。
黎王前三天都在收拾宗室,包括宗正义老王爷的嫡次孙在内,涉案其中的王孙贵族全部被送上了黄泉路。
宗室们人人自危,义老王爷始终不吭一声,闭门不出。
待第四天时,黎王的剑锋终于从宗室上移开,京中吴、言、李、毛四大后族世家,前三家都在此案中落马被抄,涉案主犯八人被剥皮,皆夷三族,京城血流成河。
说是案子,其实没有堂审没有证据,处理得很快,不到二十天便尘埃落定。
这一日,谢茂与衣飞石都在长信宫伴驾尽孝,天气冷,谢茂窝在殿内不肯出门,所幸宫殿宽敞,太后与衣飞石便在搬空的殿内竖起靶子,较量射艺。
谢茂歪在榻上打呵欠,昨夜小衣这样那样闹个不停,香艳是极香艳了,这不是闲下来就……困么。
突然看见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进门,见她就似要寻太后请示的模样,谢茂问道:“什么事儿?”
他和太后至亲母子,轻易不会隔着秘密,但是,谢茂也不会故意去探问太后的秘密。
这会儿之所以会主动问,一是因为太后与衣飞石正相处融洽,谢茂不欲这下人坏了母亲和心上人的兴致,二就是……他最近真的觉得太后和六王的关系很不一般。
黎王替他办事真是太尽心尽力了。
一口气虐杀那么多宗室王公,莫说谢范区区一个王爷,等闲皇帝这么干了,都要掂量掂量丹青笔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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